“温家小子,婶儿仗着大你几岁,有些话就不跟你绕弯子了。温婆婆丈夫死的早,儿子在矿山里运石头也被砸死了,官家一分没赔,儿媳妇嫌弃老婆子,改嫁了,去年呢,婆婆唯一的孙女也被怪鸟盯上,死了。大家都说婆婆脾气怪,但你是她娘家的侄孙,可千万别被人家牵着鼻子走了。婆婆啊,是经历的事情太多了。她的心一直是好的。你看,”
女人将药包举起来给王不二看,“今年真是见了鬼了,这些畜生一直生病,要不是婆婆时不时来看看,送点药过来,我和当家的,现在还不知道在哪条路上乞讨呢。”
王不二心中咯噔一下。
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温婆婆不对劲。
原来温婆婆的孙女就是被那群杂碎拿去炼丹的少女之一。
温婆婆肯定是发现什么了。
想来好笑,朝廷和百姓的关系,算不上庇佑也就算了,如今竟将百姓当成圈养在笼子里的牲畜,随意宰割。
皇权,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。又为什么还有存在的必要。
她先前一直不明白,安驷城看起来也不算真的乱到无可救药的地步,起义的势力确是一茬接着一茬。她只以为是百姓对于权力的渴望在驱使,甚至是敌国的引诱。
她真是糊涂,一个国家内部出了问题,竟然还妄想从外部找到原因!
几千年底层的百姓,哪怕只有一块地,也会安安稳稳乐呵扛起锄头日日往田里跑,耕耘他们贫苦但是平静的生活。
官逼民反,官逼民反。
王不二双手有些发冷。
“温家小子?温家小子?”
女人将手在王不二面前挥了挥。
她终于缓过神来。
她眼眶有些发红,在她那张黑黢黢的脸上格外显眼。
女人以为她因为自己的话动容了,心里想着这也是个好孩子,就和,就和温婆婆已经没了的那个孙女一样。
她叹口气,“这年头,大家都不容易。小子,你把这提内脏带回去,温婆婆不要我们草药的钱,但是白拿东西我们实在是不好意思,正好你也在,回家把东西炒了,和婆婆吃顿好的。”
王不二揣不掉手上已经被递过来的东西,颇有些局促。
她思考了一番,这东西是不得不拿走了,但就像是丁屠夫夫妇所说,白拿人家东西,心里怎么会安宁,更不必说温婆婆说了不要钱,自己带着这些东西回去,定然被她责骂。
“婶儿,你家猪不是不好吗?这样,我给你看看怎么样,我对药理也精通一些。”
以前都是治人,如今这动物,摸索摸索吧,总比胡乱让它吃药得好。
丁婶听到王不二如此说,好不容易有个人能看看,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。
她带着王不二来到猪圈里,看着身旁的小伙面对着满是猪屎味的地方,也没有丝毫嫌弃的表情,心中更是满意。
多好的孩子啊。
没办法给猪诊脉查舌,王不二只能多花点时间看看它们的状态,问丁婶儿一些情况,最后审量着从温婆婆的药包里拿出来几味草药。
这包药,不完全对症,有正好有几味药有用,这一包煮下去,也能见到一点效果。
就像她喝的那碗黑绿黑绿的药水一样。